科技未来 隐藏在便捷舒适中的幽灵

(泡泡特约)一个幽灵在现代社会中时隐时现,它就是蕴藏在新技术中的威胁。如果说怪兽是深层恐惧的具象,那么AI则象征着技术力量取悦我们的方式,来自于人们对便捷和舒适的期待,两者都会弱化人的思考能力。我们不能积极的参与到政治讨论中,也不会反思和考虑我们的集体选择,这是一个政治议题,因为它涉及一个核心,即我们理想且可期的制度应该是什么样的,是开明的、反思的和积极参与的?还是被动而受人操纵的?人们对潜意识的态度将对努力的结果产生深刻影响。

AI(高科技)是一个无需质疑的发展趋势,在不久的将来,复杂的机器人将大量涌现,它们受到程序的控制,为满足人们内心的需求和愿望。

低生育率加老龄化给日本社会带来很多心理问题隐患,日前TOYOTA 推出了一种陪伴机器人Kirobo Mini,这种机器人不但能够做路途向导,且能够安慰和宽解那些没有孩子的女性。它的内部装有摄像头,麦克风和蓝牙,同时可以连接智能手机;它能够辨识人的情绪,并可以对此做出反应,如果司机猛踩刹车,这个机器人能够喊出“噢!”的声音,并开始谈话,以便提醒疲惫的人在开车时不要睡着,平安到家后,它还会夸奖自己的主人;它能够摇晃,模仿那些平衡能力还未发育完全的儿童……的确,它可以帮助人们做很多事,尤其是通过陪伴带来心理安慰,但它毕竟不是人,没有情感和认知能力,一切都写在固定的程序里,那么人们在获得虚假的安慰的同时,做出交换的是什么呢?自我欺骗还是培养受控的习惯?

微软在中国推出了聊天机器人“小冰”,今年3月又给日本弄了一个“Rinna”,也是以女高生面目出现的。人们越来越喜欢和这些机器人倾诉,它们的程序里有一大套宽慰和逗你笑的代码,并且为了对谈更为融洽,它们还可以模仿你的情绪和认知(共情)。于是通过与众人贫嘴傻笑的学习过程,AI 们也融入了各自的地域风情,中国的小冰学会了骂街,美国的 “Tay” 学会了阴谋论,日本的 “Rinna” 却有了自杀倾向……

我曾经做过一个调查:如果你可以拥有一种超能力,你最希望它是什么?结果显示,75%的人回答“读心术”,人们说,沟通和了解太难了。难道我们真的需要超能力来实现有效的沟通吗?

在英国的一个抑郁症协助社群里,一位小有资历的咨询师告诉我,AI技术在心理协助方面获得了很好的成果,尤其是对社交恐惧症,他笑称“不久的将来我们可能会失业”。但我不认为这是个好的渠道。英国的自杀问题曾经可以称之为严重,尤其是年轻男性自杀率颇高,造成抑郁症的原因有多方面,而协助的基础模式基本一致,就是想办法唤醒倾诉欲、激发自我感知能力,重要的是,敞开心扉这个词的对象是人而不是机器,机器是一种树洞的概念,它之所以称不上倾诉是因为真正的倾诉由两部分组成:说和听,机器协助缺失了其中一半。但很可惜,事实是这位咨询师说对了,AI才是趋势。

性爱机器人的开发所引起的舆论最为火爆,极少存在的反思者也仅仅局限在伦理问题上。然而不要忘了,性爱过程并非仅仅是为了解决性欲,它的本身是一种沟通,可以说是所有沟通方式中最为高效且可靠的一种,如果两个陌生人需要在最短时间内获得默契,性爱是最好的方法。双人芭蕾舞、溜冰或者戏剧表演,都用过这个方法。机器人性爱协助将缺失最为重要的这部分能力。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意识总是愿意创造和维持一些假象,让现实世界看起来完整而持续,与此同时,工程师和设计师正在努力工作,让人们的想法变得逼真可信。我们的心理过程无疑会参入其中,让这种愿望变成现实,填补主观认识和客观世界间的巨大鸿沟,维持貌似逼真的幻觉,为这些机器注入人性,这样人们就会觉得它们更熟悉、亲切,令人安心。

社交网络的兴起让人们在数字化的虚拟世界里获得虚假的回应和满足感。一位移民多年的华裔说自己之所以喜欢呆在网上(尤其是微信上),是因为这里可以使用中文、混在中国人的群体里,“文化上的亲切,满足被认同的需求”,欧美的身体移民和中国的精神移民遥相辉映了。但现实是什么呢?移民者更难融入当地社会和文化,华裔圈子更加被边缘,损失了当有的移民收益中的一大部分。

人们希望变得更强大、更多耐力和强劲的对抗疾病的体制,药物的研发也不断配合着这些需求,结果是兴奋剂问题频发,扭曲了竞技的本意令体坛蒙羞,滥用药物导致的问题层出不穷。国防尖端科技还在投入大量资金研制高新陈代谢能力的士兵……并不是科幻片的情节。

这个充满探索精神的新世界会和新的潜意识形成一种矛盾的关系。一方面,它是按照行为的内在逻辑,而不是我们的意识思维组织起来的,机器会比我们自己更了解我们。为了更好的提供服务,设计者会监测和区分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们的身体实际上是如何对刺激做出反应的,而不是我们的意识上相信自己想了些什么。它们会记住我们的反应倾向和个人偏好,结果就是,它们比我们自己更擅长回避那些我们不喜欢的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是更完美的奴隶,更敏感、顺从,而且完全不需要我们去负责,也不会激起你的内疚,我们不用担心违背人权或是剥夺他人的基本需要。

而另一方面,在提高服务水平的同时,它们无疑会对人类的行为抱有新的期待,人类的潜意识很快能适应这些新的标准。便捷和舒适的服务是很诱人的,但当机器人和人类日益重叠时,因为机器人不仅从事人类活动,也参与亲密的人类行为(如上述心理咨询机器人、性爱机器人等),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期待将永久被改写。“人类”的定义将发生变化。

“智能代理人”,即那些能预测人类需求、与人类互动的机器,可能会严重降低人们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以及互相间的重视程度,维持心理健康的一个重要基础能力就是自我感知和共情,不久的将来它将被严重削弱,甚至不复存在,高科技国家的新型抑郁症发病率已经为此敲响了警钟。

虽然机器人用处巨大,可以模仿我们的行为,但它不能思考意料之外的事物,或发现我们思维中新的变化,这些变化可能源于内心深处最基本的体验,或因与其他人交往而激发出来的新的想法和思路。

人心不是一台机器,它不具备任何可称之为规律(程序)的东西,身体以各种方式做出反应,并不间断地调整和重塑自身。这里的危险在于,当我们越来越多地依赖计算机的帮助、像对待人一样对它做出反应时,我们将会忽略来自身体内部的、及周边他人的重要信息,随着人们与计算机之间交往的进行,新的标准和期望将很快建立起来,这会使得改变现状的空间越来越小。

所有这一切都会为现存的社会秩序服务,并强化现存的特权感和地位感,虽然这种特权感本身存在着一些问题。

新的机器人提供无微不至的满足感,进一步肯定人们需要被奉承的自我。它能提高人们的自我价值观及自尊,但也会引诱人们,令其无法获取关于自身的更深层的知识,这些知识原本可以通过内省、与自身更多接触、对潜意识动力过程更为警觉来获得。人们会很轻易地投身于现存的社会结构中,成为它的一部分,而没有认识到我们周边发生了什么。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潜意识本质上很保守,它总是努力重复过去的行为模式,它几乎自动化地与现存的力量和权威建立起联系。我们所有人在开始思考如何改变现状之前,就已经对周围的特权和财富分化习以为常了。

本文只是从心理学角度观察到的最为紧迫的问题,数字极权是一个很大的题目,已经有不少论述文章对其解析和预测,其中心理学可以说是最为关键的部分,因为包括技术在内的一切都是人为的,如果“人”被改写,未来将不在过往的预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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